破镜难圆
避雷:现代pa，科学家班叔×杀手镜。
ooc预警，不喜勿入。
“三十一岁和二十一岁，相差得不仅仅只是个十年。”
“你是第一个从万镜之厅活着走出来的人，恭喜你。镜子里有什么？”
所有人都这么对我说。
镜中倒映的是心。心境，心镜。无论是善果或业障，在欲望之镜中，皆无所遁形。我回答他们，有虚假，有真实。
“有父母，有弟弟，有仇人。有过去，有现在，没有将来。”
“这便是你的所思。”黑布蒙面的使者如此回答，却也肯定了我的成就。缠身的欲望如附骨之蛆，拔除而不得，只能削皮挫骨，终究伤及本身。能将这欲望之镜打破的人，已是无欲无求，怀着绝对的澄澈和冷静行事为人。
“战胜欲望不一定代表着将它完全剔除。”我摇摇头。使者表示否定。
“如果是这样，那你也做不成合格的刺杀者了。刽子手最是无情，杀手可没有心。”
在他们的安排下，东方曜终究与我脱开了干系。他去最好的学校读书，如同他的名字一般，有着光明的未来，璀璨的人生。而我，站在镜子背后的阴影里，擦去手指和脸颊上飞溅的艳红。这是好事，古往今来，如此行当，有几个人得以善终。
只在看到那学校的名字时，有一瞬的恍惚。
“你也是这里的优秀毕业生，所以，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。你弟弟会顺利毕业，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。这是你付出的代价所换来的酬劳之一。”
是啊，对于有些人来说，安稳都是需要交易得来的奢侈品。
我也没想到我们又一次——或许是最后一次也未可知——的相遇如此狼狈，狼狈到遍体鳞伤，剖心自问，仍不得善终。
杀手也需要关心时事，最近他的名字在新闻里刷屏了，似乎是和他最新的科研成果有关，似乎是人工智能一类的突破性研究成果，既解决了能源废料污染问题，又大大便利了普通人（尤其是老年人）的生活。
看到这里我无奈笑了笑，果然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吗？除了我。
现在的生活很稳定，接到任务突然消失，完成任务有伤养伤没伤训练放松。机械一般的生活模式，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突发状况和紧张节奏。或许这就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“刺激感”？
这一次的任务不一样，是“解决”。
不是为了清除麻烦解决别人，而是为了保护别人而解决麻烦。
那个别人就是他。
我戴着鸭舌帽裹着长风衣，戴着黑色口罩避开人群踽踽独行。暮春时节乍暖还寒，这身打扮也不算出格。余光隐约瞥到一个被众人包围着的高挑身影，忙寻个角落贴墙躲避，等到言笑晏晏间他被众人簇拥着推入展馆之中。他在这里召开发布会宣布研究成果，欲购而不得的某些势力收买了杀手组织要除之而后快。
一打多不在话下，只是，
“不许分心。”
一切如任务通知单上写得一样，循规蹈矩，按部就班。在众人惊惶的尖叫声中火花炸裂，电线短路，除了演讲台上自上向下始终照着他的那盏孤灯之外，其余光亮尽数熄灭，慌张的呼吸和哭嚎声与黑暗搅弄在一起，结成一片恐惧的浓雾，笼在会场中。数个黑影借势自四面八方遁出，气势汹汹向他扑去。
“嗤。”
是镜片划破其中一人脖颈时，皮肉的痛声。欲望之镜在嘲笑，在嘲笑那些为欲望包裹束缚的可怜杀手，在嘲笑不敢正视内心的我。
我从未征服过它，它也从未认可过我。
抬手一扬，原本光洁完整的镜面登时炸裂开，化成片片碎镜结在一起，旋转着如盛放花朵。腾身跃起撞碎镜片唤来镜像，镜像空间亦顺势展开。
熟稔地配合，熟稔地斩杀。开锋，裂空。裂空，开锋。凭本能反应即可做出的动作在此刻竟有些生涩，几个晃神身上也不轻不重挨了几下。疼痛和鲜血最能刺激神经，也能唤醒使命。操控着镜像交换位置躲避劈砍，锋利镜片割破血肉喷洒腥臭血红。
欲望之镜仍在叫嚣。它刺耳地笑着，镜片磨着镜片，叽叽喳喳，像曾经被抛在身后的指指点点风言风语，像曾经视若无睹的夸张模仿放肆嘲笑。
心静吗？心不静吗？心不静吗？心静吗？
……
最后我保证了我一贯的质量和口碑，勉强算完美地完成任务。满场的观众早就腿脚酸软瘫在地上不省人事，有些聪明人早早地撑着最后的力气跑出场外不知去向何处。血和呕吐或其他的秽物混在一起，味道在这封闭场合内着实令人恶心。尸体或者尸块横七竖八满地都是，一副完全的黑暗之景。
我不敢回头看他。他站在唯一的那束光下，望着我被血染透的背脊。
“你的匕首碎了。”他轻声关切道。虽听不出，可却是满溢的温柔。他向来不善言辞，似乎连语气都别无二致。能叫他分心出来在我身上些许，已经足够了。
“破镜难圆。”我咬咬牙，故作轻松。
少时好奇姓名，镜字，是鉴，是照耀，是明净，是始终背负的业果，是无处躲避的终局。
他三十一岁，意气风发，举世赞誉。
我二十一岁，潜入阴影，满身血腥。
他醉心创造未来，
我喜欢仰望光明。
他是我看得见得不到的太阳，我是他曾拥有留不住的铜镜。
可惜我碎了，
破镜难圆。
我擦净颊上残红，挥手招来碎镜长匕，摇摇晃晃着落寞离去。
他一直看着我，目光很温暖，可我无法回头。
其实我在镜里也看到了他。
他只是我的过去，不是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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